作品来源：环卫人才中心
作者：职业看海
编者按
这是一篇非常好的一线环卫人的手记。
文章中，作者回顾了过去5年，自己从一个“外行”成长为合格的项目经理的经历，以及这期间他所目睹的一切：
- 下雪天亲自操起铁锹，跳上农用三轮车，人工撒布融雪剂；
- 从早晨4、5点开始打草到晚上天黑，打草打到中暑，却没有加班费；
- 亲眼看见悬崖整体塌方，前脚走过两三米，后面山体就整体塌方下来；
- 一个人开着车在后半夜巡查，车外电闪雷鸣，途径坟墓陵园或荒郊野外；
- 一位在道路上干了42年的老养路工人，因为“75周岁以上人员不予录用”而被辞退；
- 业主故意找事，一到中午就来电话说要检查工作，过节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要东西。
所有这些，可能每一位市政环卫项目经理都会深有同感，这也是中国一线环卫工作最真实的景象。
文章结尾，这位项目经理发出疑问：过去这五年，自己是不是虚度了？
对于这一问题，我想每个人心中可能都会有自己的答案，大家可以留言，各抒己见。
总之，这是一篇非常不错的文章，推荐大家都来读一读。我是一名市政环卫项目经理，从事这个行业已经第五个年头了。自我赋闲不再负责具体项目后，我开始迷茫了，我常常问我自己，这五年我虚度了吗？写下这些也许没有人看，只是想回想一下，给自己一个答案。2017年，我从集团公司驻外销售调回集团旗下的环境科技公司，做了一名项目经理。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懂得什么是市政环卫项目，甚至我不知道这个公司是做什么的，只知道公司让我去负责这么一个项目，扫大街。那天是2017年8月13日，上午我去到李总的办公室，当时的环境科技在集团公司只是个小分支，董事长并没有将精力放到这个小分支上，项目也是只有零星的那么几个无关痛痒的小项目，我本身在集团公司就属于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所以到下属的一个小公司也实属正常。第一次看到李总，我恭恭敬敬的不敢多言，李总也不苟言笑，按部就班的几个简单的问题和叮嘱之后便低头处理起自己手头的事物。不一会有个白头发的小老头来到李总办公室，我想不到的是，他会是我从事这个行业的领路人，也是我这五年迷茫的起点。他是谁？他是姜站长，一名环卫的老人，一名从事了一辈子环卫工作的退休返聘老人。那天开始，在姜站长的带领下，我开始了我快乐的第一年，每天早上6点开车载着老头去项目所辖的道路巡查，项目所辖44名养护工人，4名养护队长，一名环卫车驾驶员，项目经理和项目统计由我兼任，如此简单的组织架构却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作为一个管理人员开展工作。其实现在来看，当时的工作真的是非常简单，熟记所辖道路起始点、终点、重点路段，掌握人员情况，但即使是这样，那整整两个月，每天早晨6点到晚上6点，中间不休息的工作强度也让我这个原驻外的销售小伙有点吃不消，那段时间每天回家晚饭都来不及吃，倒头就睡。终于两个月，我把全长96.3公里的辖区道路熟记了，和我的4名养护队长混熟了，44名养护工人每一名我都能叫的出名字，都知道家住在哪个村，哪一户。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是把这个项目当做我自己的事业来做啊。时间来到17年的12月7日，也许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这一天，第一场雪。小项目的道路养护工作说白了就是平时清扫好道路，维修损坏的交通设施等，但是合同里有要求清雪！12月6日，我就安排了值班，其实当时条件有限，也就我和司机还有两名队长在项目部（一个煤场里的简易小板房）里熬过那寒冷的一夜，没有加班费的。凌晨十二点司机驾驶着那辆不知几手的三吨装载机（大修过N次）去加油，到凌晨两点才回来，为什么这么久？因为公司财务规定，必须要到指定加油站使用加油卡加油，所以均速20码的装载机硬是跑了两个多小时到20多公里外的加油站加油。此时，大雪已然纷纷扬扬，我们四人开始在雪地里装融雪剂，人工装车，没多少，因为农用三轮车最多也就装两吨，两辆车四吨。说到这里，我仍十分感念那几位队长，我忘不了他们的冻得通红的双手，黑红黑红的。四点五十煤场大门打开了，李总来了，黑着脸，还好大家都已做好准备清雪了，但我赖床的老毛病让我还躺在床上，那是刺骨的冷啊，李总在天亮后我没能参加的例会上破口大骂。自那以后，只要下雪，我没睡过。也是从那时开始，我特别反感朋友圈里发雪景的人。天亮了，交通局的领导到各路段查看清雪情况，各种清雪不及时的照片在工作群里此起彼伏的发送出来，寒风中，我手里拿着手机，手冻得麻木了，但额头上，后背上却全是汗水，一半是累的，一半是吓得，为什么吓得？因为按照合同规定，这是要扣除经费的。我操起铁锹，跳上了农用三轮车，人工撒布融雪剂，寒风夹带着雪花让我睁不开眼，但我不敢停下，也不敢让别人上，为什么？因为我的工人们平均年龄69岁，安全生产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我不敢，也不愿让他们去冒险。三轮车停下来了，我疑惑的回头看，交通局的警车来了，领导们下车一看，项目经理都跑车上撒融雪剂了？拍了几张照片后，领导问了我一个问题:小王啊，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我脸红了：还没转正，现在是1600，转正了3000多吧。领导说：值得这么拼吗？我说：这是我的工作啊领导，条件有限，我得尽力做好。自那之后，局领导从未再难为过我，对我的工作也开始认可了。相信吗？那是2017年，我的队长们每月2150元，养护工人每月800元，我拿着1600元的工资已经拿了半年。清雪后的第二周，我到李总办公室去提交辞职报告，理由却还不是工资太低，而是因为李总在例会上骂我了。回想起来，虽然没几年，但那时候年轻啊，真好！辞职报告提交之后工资调整成了3700元，我也就坡下驴的继续留了下来。心中仍然觉得，我是在做事业。冬去春来，万物复苏，道路两旁的青青绿草开始茁壮生长，我这个项目所在地是个曾经辉煌的老区，我听我父亲跟我说过，我们这里曾经是全国百强县，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没落了，也许是改制吧。摆在我面前的问题是这90多公里的道路两旁茁壮成长的杂草如何处理，总不能由着它自由发挥吧？那当然是不行的，因为合同里对杂草也是有要求的，离地不超过12公分，公司领导说了，经费有限，要自己想办法，我一想也对，我作为项目经理有义务给公司节省开支，第一遍草就人工割吧，人手一把镰刀，漫漫96公里，两侧就是192公里，这44名养护工人一点一点的割，每当我回想起来这些事情，我总是觉得非常愧疚，直到我调离的时候，我仍十分不舍，不为别的，就为我还欠着这44名老大爷的情呢！到六七月份的时候，由于人工割草已经赶不上进度了，机械打草开始了，仍然是这44人，背着打草机，为了赶进度，从早晨4.5点开始打草到晚上天黑，我对不起他们，因为这么大的劳动强度，这些老大爷们向我提了多次，我却从没有回复的加班费！我背过这个机器，阵阵热浪和机器震动让我这个年轻人坚持了不到100米就缴械投降并且打的草跟狗啃的一样。这个工作一直持续到10月初，期间有人中暑，我记忆最深刻的是一名老大爷，打草一天了晚上回到家不舒服，医生说是中暑了。队长给我打电话：他想请天假，今天打草可能中暑了，去打两天吊瓶。我当时心里想的是：这个费用会不会让公司承担？可是事实证明，我把这些朴实的农村大爷想的龌龊了。两天后，老大爷拿着队长的手机亲自给我打电话说：经理啊，不好意思啊，我耽误了两天工，打吊瓶了，我这两天耽误的活我一定尽快补上。另一人，是我一辈子的愧疚，曲绵山，我的一名养路工人，特别乐观的一个小老头，大家集体劳作的时候总是爱开玩笑和讲荤段子，我常笑骂他老不正经，我至今还保留着他的一张工作中的照片，穿着拖鞋、大裤衩（我多次开会强调禁止的事情）和黄马甲，一头白发。一天的打草工作结束了，结束的时候他跟我说头晕恶心，我笑骂，是不是今天没捞着酒喝啊。晚上他吃过晚饭，去同村的村民家里打保皇（我们这里流行的一种打法)，老头喝了点小酒，晚上牌打的挺不错，9点多乐呵呵的回家了，第二天队长巡查报告他没上岗，我安排他同村的工人去家里找他，人已经不在了。老人没有亲生子女，领养了一个女儿，早已嫁做人妇。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愣愣的站了半晌，我想我应该去给老人磕几个头，让司机去订了个花圈，买了几包黄纸，公司领导说，不能去，不要引起其他不必要的麻烦。我让司机自己去了，司机回来跟我说，老头走了可惜了。我常常想起这个白头发的老爷子，想他讲的荤段子。七八月，多雨季，晚饭后告别妻儿，开车上路巡查，大雨通常都会伴随大风，行道树会倒伏，树枝会折断，各路段可能会排水不畅，可能会发生塌方。每当这样的日子，妻子送我出门的时候都会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注意安全，并伴随着一整晚的睡不踏实。你还别说，在干这个工作之前，我以为塌方只有南方才会发生，实则不然，我亲眼见到路旁的悬崖整体塌方下来，特别的壮观，同时让人胆寒。因为需要疏通泄水槽，我的一名工人前脚走过两三米，后面山体就整体塌方下来了。命大啊！我安慰着这名工人，也安慰着我自己。一整晚的巡查，期初我是害怕的，因为一个人开着车行驶在后半夜无人的道路上，车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途径坟墓陵园或荒郊野外确实是让人害怕。我那时养成一个我妻子无法容忍的习惯，开车的时候总把音乐声开的很大，她总说我耳朵聋，我笑笑说小时候耳朵就不好。金秋十月，本是农村最忙碌的季节，但是我的工人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种点地可能还可以，但是种苹果之类的经济作物可能体力精力上就捉襟见肘了，所以基本都没有太多的请假，所以本应公司承担的采购防滑沙储备在各路段的任务也就很自然的被我分摊给各队，无偿！每天早上司机开着三轮车就从煤场突突突的开走了，开到各队，各队长早早的把工人准备好，还好我们这里路边盛产沙土，人工装卸，我体验过一天，手磨得全是泡，腰第二天都不会动了。我不禁有个疑问，他们是如何能坚持下来的？队长说：他们都干出来了，出了一辈子力，农村人嘛，现在年轻人谁能干的了这个活。从那开始我明白一个道理，在科技没有发展到机械完全取代人工之前，这些从事环卫工作的老大爷都是宝啊！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我更频繁的和作业中的老大爷聊家常，久而久之，老大爷们称呼我从王经理变成了小王。而我聊家常聊出的更多的是对眼前生活的珍惜和对他们境遇的同情。我的王队长家里有个脑瘫的儿子，老婆是被人贩子从云南贩卖过来的，后来受不了那家人毒打跑到他家里的，队长有严重的腰疾。我的工人曲大爷儿子40岁脑淤血，老人一着急在上班时间骑着车拐弯时一头扎在了地上，父子两人住到了同一个医院的同一层，我到医院去看望，老人老泪纵横，因为他儿子成了植物人，家境原因无奈之下只能拔了呼吸管。只剩下老两口，可是苦难并没有结束，上面一纸文件下来，所有吃低保的人就不能有工作，换句话说，每个月要想挣这800块钱就不能领低保，老人伤未愈就找到我，说：小王啊，低保钱太少了，老伴还得吃药，我尽快养好了伤，还要干这个工作。于是，低保没能办上。时年曲大爷76岁，公司某领导下达通知：因保险公司拒保，75周岁以上人员不能录用。我多次协调，公司态度坚决。当我把这个结果告诉曲大爷的时候，76岁的曲大爷哭的很伤心，他说：小王啊，这让我怎么活。我也哭了。我想不明白，一个在道路上干了42年的老养路工人，怎会是这样一个结局。这是一个人的一生啊！我留下了800块钱，骗他说这是公司给他的补偿，他才收下。调离后我还打听过大爷的境况，队长只说，不太好。要过年啦，我把年货送到各队队长哪里，虽然只有那么一点东西，但是至少还有年货。分完年货我和几个队长坐在一起吞云吐雾，我喜欢这几个农村老大爷的老汉烟，就是在集市上买的廉价烟丝，用纸自己卷起来的烟，特别的香醇。我聊起过年，老人们面露微笑说：小王啊，你还年轻，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过年就没什么了，儿孙能回家看看，一块吃个饭，其他都和平常一样啊。我也装模作样的附和：对啊，越来越没有年味了。由于道路工作的特殊性，过年也就大年初一能放一天假，并且还要各队队长上路巡查没有问题才能放假。安排完工作之后，有队长就从车上拿出准备好的东西送给我，其实过节收东西这种事在公司太平常了，我也不能免俗，农产品，地瓜，玉米面之类的我会收下，但是其他东西，我实实在在是收不下，因为我觉得大家都一把年纪了，还要给我这个小辈送东西，我实在是不能要。并且我一直对自己一直有个特别酸的要求，那就是干干净净做人，不想授人以柄。大年初一，我独自在办公室里值班，队长们都邀请我到家里吃饭，但我从来没去过，大过年的，人家合家团圆，我去算怎么回事呢。一碗老谭酸菜面，加肠加蛋一吃就是三年。我以前只想过，我听不容易的，但今年过年我想，我之前有点对不起父母，辛辛苦苦把我养大，过年近在咫尺儿子却不能陪着二老。统计的工作一直是我兼任的，为了节约成本，招聘专职统计至少要2500以上，所以加1500元由我兼任，交通工作中的资料真的是浩如烟海，每日巡查记录，月报表，季度检查报表，年度报表，安全巡查，桥梁检查表，小修保养等等。我捋了好久才捋明白，真的是难啊。2019年由于公司业务拓展，并且作业范围部分重叠，我由原来的小项目经理摇身一变分管三个乡镇的城乡一体化和公路交通工作，成了一方大员，掌管300多人，心中无限窃喜，千年的媳妇熬成婆啊，但没想到，灾祸却从这里开始。先是公司领导岗位调整，不知为何我好像被卷入其中了，老领导调整之前连续三周开例会表扬我工作开展的好，是项目经理的楷模之类的，我隐隐约约感觉好像不太好，但是并没有往心里去，因为我一直踏实本分的做我的工作，领导岗位调整跟我这个小人物之间好像没有什么联系啊。之后发生的事却是我始料未及的。某主任，一名副科级领导，分管乡镇的城乡一体化考核打分工作，自上任那一天开始我就积极与之对接，同乡镇同单位有我一个发小与之相熟，我想这工作展开还不是手到擒来？万没想到，工作交接第一周，电话打来：小王啊，你过来接我，你们这个工作怎么干的，一塌糊涂。接到电话后我整个人都蒙了，不应该啊，各项工作开展的都没有问题，人员没有变动，垃圾清运也正常啊，我狐疑着驾车到主任办公室，主任先是强调了考核打分有多么重要，影响企业经费的发放等等，之后就说要到下面村里指出哪里有问题，我想这是好事啊，领导指出问题，我积极整改嘛，到了村里之后，主任先是说：啊，你看啊，可视范围内的垃圾都是你们的责任范围。我一听这不是扯淡么？合同里是村庄外10米啊，但咱不敢反驳啊，赶紧接话：领导您说的是，我回去立马安排人整改。领导又说了：你看见村外山头那些坟了么？这清明节过了之后啊，一片黄纸花圈，特别难看，回头安排人整改一下。我再傻也知道这是故意找事了啊，我说：领导，这个咱动了不能挨揍啊？这都是人家祖坟啊，而且离村都多远了啊。领导说: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我之前接触的领导从没有发生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了，时间接近午饭了，我赶紧说：领导，这到中午了，这一上午您指导工作辛苦了，一块吃个饭吧。领导说：好，我顺便跟你讲讲工作的事。之后发生的事我是开了眼界了，领导要了一个杯子，白酒啤酒兑着喝,我当时就懵了，好家伙，你这是照死里整啊，先不说禁酒令，就你这个喝法不得肝癌了啊？事实也充分证明了这个问题，因为这领导确实肝癌了。从那之后每周最少两次，到中午就来电话说要检查工作，上班、下乡要求接送，过节七大姑八大姨的都要东西。我这一个月3700块钱由于项目增大涨到了4000，可月月要从家里要钱，媳妇跟我吵了好几次，甚至要离婚，我终于顶不住了，向公司领导汇报吧。由于领导岗位调整，汇报对象更改了，但是每天的工作汇报并没有停止，只是换了个群而已，于是就汇报了那么几十次吧，也申请这招待费公司是不是能解决一下，然，未果。作为我这样的老实员工，公司的政策我肯定是坚定不移的执行了，75周岁以上人员不予录用这个政策终于蔓延到了城乡一体化了，领导决定要拿我分管的项目做试点，责无旁贷，但是阻力巨大，为什么呢？因为这300人里有很多75周岁以上的，在农村没有别的收入，所以很多老人非常珍惜这份工作，让他们离职等于是断了他们的收入来源，于是很多管理员就拒绝执行。镇上也联系了公司领导，可是那怎么能行呢，公司不会因为推进有困难就朝令夕改啊，我只能硬着头皮强行推进，结果就是14个村书记联名到镇上提议更换项目经理，镇上开了两委会，约谈了公司领导。于是乎公司关于75周岁以上人员不予录用的政策调整了，而我成了搅乱乡镇和谐稳定的元凶。我得感谢公司领导，因为公司领导或许是为了照顾我的颜面，或许是真的工作需要，把我调离了，要让我去做一些大的项目，不在这个小项目浪费光阴。而我，也就此离开了城乡一体化和交通项目。每次离别都会伴随阵痛，每次阵痛都是成长，我这样安慰自己。去做海上环卫吧，领导如是安排。海上环卫，很高大上啊，之前到了南方某发达城市考察，要借鉴其先进的模式和丰富的经验，前期也对本地海上环卫情况做了调研，整理了调研报告，做了设施方案，我踌躇满志准备大展拳脚，最后...本地还没立项？！短期内不会开展海上环卫项目？！我一脸懵逼的回到了公司。公司喜中新项目，千万级项目，哎呀，我这个开心啊，一方面是为公司高兴，公司项目进一步拓展了，另一方面也是为我自己，毕竟在公司坐冷板凳无所事事的拿着工资让我心里很不踏实，前期交接，光这个项目到实地步行查看边界就两三天才能走完，我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二百多斤的体重硬是坚持着挺了下来，心里百感交集啊，无论如何要干好，不能丢人。由于集团公司决定要分包，在我的强烈建议下，领导决定留下一部分自己运作，之后就是天天晚上加班到半夜的测绘工作，测绘面积，核算分包单价，项目部选址，协调水电网，项目部组织架构建设，人员招聘，工作计划等等，一套完工之后...空降了一位项目经理，我去筹建另外一个项目...我直接去世！好吧，筹建另外一个项目也不错，本地最大的大学所在，漂亮妹子多养眼啊，哈哈，咱也完成从农村到城市的跨越，人员是个大问题，相信有一定经验的项目经理都会面临这个问题，大学附近虽然繁华，但是用工问题如同一只大手，紧紧扼住你的咽喉，我做了组织架构，人员配置，设备配备，物资采购这些前期准备工作之后...项目还没启动，调离...我再次去世，还好，接班的大兄弟跟我关系不错，没白忙活，我安慰自己。又一个新项目，是临时项目，领导交待，只有两个月，要不惜成本，打造成招牌。海岸带。又是老一套，项目部选址，水电网，加水点，人员招聘，设备配备，物资采购等等，一套下来累的都喝上中药了，说实话，我不想干这种赔钱的项目，因为我认为作为一名合格的项目经理，给公司创造价值是根本。可是这赔钱的项目领导让干咱也得干好啊。于是本来两个月的项目硬是干了四个多月，各级领导都给予好评，老百姓也都竖起大拇指。但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开始收拾东西，结账，撤回。像打了败仗一样，人员交接给新单位的时候我真有种让人抄了老窝的感觉，新单位的项目经理向我抛出橄榄枝，邀请我到他们公司，因为他们是国企，是大公司，待遇好，但我拒绝了，因为我觉得羞耻，像投降了的败军之将。人是不是该有点羞耻之心呢，干工作我没服过输，可是市场就是这样，大鱼吃小鱼，一个人再努力，在大势面前依然苍白无力，《士兵突击》里钢七连的连长高城有一句台词：许三多，连队都散了，再撑着就可笑了。项目部交接之后我看这个片段看了好多遍。项目结束之后我大病一场，在床上躺着想了好多，我不认为这个行业有什么错，也许错的是我，只是工作而已，我投入太多感情了。现在又有新项目了，又是个临时项目，阴差阳错的项目经理还不是我，但是又是我主持下面具体工作。公司所有人工资都上调了，我的工资待遇仍然不变。新项目与上一个项目何其的相似啊，不管我在这个公司还有没有发展，有没有前景，我希望结局不要和上一个项目一样了，这是我对公司的感情。2021年了，新的一年，我对我自己说，再放任自己一年，如果这一年还是一如从前，那么我只能远走他乡，或者做个败军之将，另投它门了，毕竟孩子已经三岁，媳妇也跟着我过了五年的苦日子，父母已过耳顺之年，从没跟我享一天福。我自私的坚持着自己，认为自己在做对的事业，但是我真的是对的吗？这五年我是不是虚度了呢？我给不了自己答案...